白天鵝棲息茅津渡（散文）｜高自雙
隆冬時節(jié)，早上在北京喝了豆?jié){，吃了油餅，坐上高鐵，中午時分抵達三門峽，來一大碗熱騰騰的虢國羊肉湯，再要一個香噴噴的靈寶肉夾饃，立刻就渾身發(fā)暖、額頭微微冒汗了。
應(yīng)《河南思客》邀約，參加在三門峽舉行的“點亮天鵝城·文學(xué)的時代擔(dān)當(dāng)論壇暨河南思客第六屆年會”，就這樣也開始了冬日里的觀賞白天鵝之旅。
出高鐵站搭上出租車，十幾分鐘就到了白天鵝棲息的地方——黃河上著名的茅津古渡邊。眼前的景象使人一陣驚喜：腳下，是一叢連著一叢的迎風(fēng)搖曳的蘆葦。連綿起伏的蘆葦叢里，明鏡般的湖面泛著漣漪。碧波之上，白天鵝成群、成團，或結(jié)成多路或筆直或彎曲的隊列，“呀、呀、呀”叫喚著，一會兒游到東，一會兒游到西，一會兒游到南，一會兒游到北，這比《詩經(jīng)》開篇“關(guān)關(guān)雎鳩，在河之洲”場面壯觀多了。
20世紀(jì)80年代，有一年冬天到三門峽靈寶一帶進行調(diào)研活動，在茅津渡，我曾對白天鵝有過驚鴻一瞥。問當(dāng)?shù)馗刹浚骸斑@里的大雁怎么是白顏色的，而且個頭怎么這么大？”他們告訴我，那不是大雁，那是正在遷徙趕路經(jīng)過這里的白天鵝。這是我第一次偶遇白天鵝。
白天鵝，對于在黃河下游河灘上長大，且曾在冬天和小伙伴們結(jié)伴撿拾大雁糞便喂豬的我來說，是陌生的。
時隔多年之后，我又見到了白天鵝。眼前，白天鵝，是成群成群地在這里棲息，嬉戲，在這里越冬，在這里安家落戶了。
茅津渡，歷史上曾是兵家必爭之地，位于三門峽市湖濱區(qū)會興鎮(zhèn)，萬里黃河上一個古老的名氣貫天的渡口。公元前655年，晉獻公假道于虞，伐滅虢國，即由茅津渡河。公元前627年，秦穆公伐鄭，晉出奇兵從茅津渡河，以逸待勞，敗秦軍于崤山。東漢末年，漢獻帝劉協(xié)由此倉惶渡河北逃。唐朝“安史之亂”時，唐肅宗為平叛，借回紇兵3000人，由此跨入中原。1947年，陳賡兵團由此渡河，揮師南下。戰(zhàn)馬的嘶鳴和隆隆的槍炮聲早已淹沒在黃河的波濤之中，三門峽水庫大壩的興建，讓如今水面如鏡的高峽平湖，也成了從遙遠的西伯利亞飛來的白天鵝棲息越冬的幸福家園。
茅津渡上下，從三門峽市區(qū)到靈寶方向，南岸，厚厚的黃土山坡丘陵起伏。北岸，高高的中條山橫亙，正好擋住了北方寒風(fēng)的侵襲。冬日的暖陽照耀著靜靜的黃河水面。在大山和丘陵夾峙之下，彎彎曲曲的黃河岸邊，形成了無數(shù)大大小小的湖泊，湖泊與湖泊之間，是幾十公里連綿不斷的大片大片的濕地。林木蔥蘢，水草茂盛，魚蝦成群，正好給白天鵝在這里越冬提供了天然的豐裕的食糧。每年一進入10月，大群大群的白天鵝就迫不及待地從天外飛來，飛落在這里。直到來年的3月，它們才戀戀不舍地告別黃河，告別三門峽，告別茅津渡，舉翅北返。
不少人會有一個疑問：萬里黃河上下，有湖泊和濕地的河段并不止三門峽茅津渡一帶，為什么白天鵝獨獨青睞茅津渡這個地方？我想，這是多方面原因形成的。氣候的變化，特殊的山川地貌，特殊的地理環(huán)境，特殊的水質(zhì)水溫，特殊的風(fēng)水流向，也許可能都是白天鵝選擇的因素。白天鵝適宜的氣溫通常在15攝氏度以下，越是接近0度，白天鵝聚集越多。0度上下是它們的最佳適宜氣溫。
臨近冬至，我在靈寶好陽河匯入黃河處的向陽黃土坡上，看見薺薺菜、水柨楞棵和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菜棵子，仍然長勢葳蕤，水靈靈的，青綠可愛。這在別的地方是難得看到的。靈寶大地上擁有8萬畝的棗樹林子，森林覆蓋率已經(jīng)不低，可是，從三門峽市區(qū)，到靈寶的溝水坡一線，到處都有冬季植樹造林的人群在忙著栽種樹苗。造成環(huán)境污染的企業(yè)先后關(guān)閉了。栽的樹越多，水土保持得越好，水質(zhì)越好，水質(zhì)越清，水質(zhì)越甜，白天鵝們越是喜歡。
在靈寶明清千年古棗樹林前的大片濕地邊，一眼望不到邊的白天鵝成群游弋的地方，我問一位50多歲的當(dāng)?shù)厝耍@白天鵝嬉戲的濕地邊拉這一道長長的攔網(wǎng)干什么？沒有攔網(wǎng)，人們看白天鵝，不是可以和它們更近距離地親密接觸嗎？
那可不中！如果沒有這一道攔網(wǎng)，有時候狗啦什么的跑過去撲它、咬它，就把白天鵝嚇跑了。它們膽子小，一旦受了驚嚇，飛走了，就不敢再來了。人，也不能離它們太近，護鳥的專家說，要保持一定的距離，這是防疫安全的需要，怕白天鵝生病。
那位當(dāng)?shù)厝苏f得很認(rèn)真。我又問他，天要是冷得厲害了，水面結(jié)了冰，白天鵝沒有吃的怎么辦？他說，結(jié)了冰，也不要緊，濕地上有掉落的莊稼籽粒、草籽、草根、菜根什么的。白天鵝活動的整個區(qū)域，都有實時監(jiān)控。到時候，它們?nèi)鄙俪缘牧耍皡^(qū)保護部門就會派出無人機定點定時拋撒食物給它們吃，不會讓它們餓著的。
他說得認(rèn)真。我聽得也仔細。
古老的聽?wèi)T了戰(zhàn)馬嘶鳴和看慣了槍炮硝煙的黃河茅津渡，如今成了成千上萬的白天鵝棲息越冬的天堂了，成了過著安定富足、幸福美好生活的遠遠近近的人們冬天游玩觀賞風(fēng)景的一個好去處。鄭州到三門峽之間，鐵路部門每天都特意開行有觀賞白天鵝的高鐵專列往返。
我想，隨著茅津渡白天鵝的知名度廣播遠揚，不久的將來，北京、上海、廣州、西安、杭州、昆明……也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們乘坐高鐵前來一睹白天鵝美麗優(yōu)雅、高貴圣潔的風(fēng)姿的。
作者簡介：高自雙，河南長垣人。河南省作家協(xié)會會員?！逗幽纤伎汀泛灱s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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