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本溪縣國寶級參王問世傳奇
作者簡介
楊啟東：詩詞愛好者。1972年出生，槐間五友之一。字蒙之，號養(yǎng)拙堂主，別署四新堂主人。
參王
楊啟東
5月10日小四平大西叉風光 楊啟東攝
堿廠林場小四平工區(qū)大西叉子分布的原始次生林面積約8000畝，區(qū)域內(nèi)物種繁多，盛產(chǎn)人參。這片神奇的林地幾乎每年都會產(chǎn)出幾苗棒槌①，這座寶山為當?shù)厝私蚪驑返馈?/p>
上世紀60年代，那會兒還沒建林場，洋湖溝大隊小四平小隊的五位村民在大西叉子挖出來一片兒人參，這個事情曾經(jīng)轟動一時。在這片兒人參中，有一棵人參身長②1.1米，用等子③稱，重8兩1錢，被稱為參王，這棵參絕對是國寶級的存在。我們敬愛的毛主席把它做為國禮，送給了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親王（另據(jù)民盟本溪市委2006編《參政議政文集》124頁描述為贈給印尼總統(tǒng)蘇加諾）。
5月10日本文作者楊啟東在小四平大西叉
挖參的五位村民，早已相繼過世。據(jù)那次挖參的把頭王殿生的三兒子，今年66歲的王鳳福老人講，當時挖到參不是新鮮事，只要上山，就能挖到。但是挖到這么大、這么多的，這之后就再也沒聽說過。人參這寶貝兒，七兩為參，八兩為寶。這棵國寶級的人參問世，還有一段傳奇的經(jīng)歷呢。
1967年7月，常年跑山的王殿生連續(xù)做了三個晚上的夢。第一晚夢見已經(jīng)去世的老爹去世，一具大紅棺材停在大西叉子老胡太太廟旁，一幫人正在吹拉彈唱；第二天晚上，他又做了個夢，這次夢到一掛馬車，車上坐著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，在催著兒女搬家（跑山的通常這樣解釋這個夢，老頭代表六批葉，老太太代表五批葉，而搬家意味著要被夢著的人挖到）；第三個夢，更為直接，夢中的他看見一棵參桿足有一米高的大人參！接連的三個夢，憑著多年的放山經(jīng)驗及對夢的理解，王殿生認定大西叉子有大貨，他叫來幾個兒子，要他們做好準備，上山尋寶。
王殿生扎下上山尋寶的話來，可急壞了他的兒子們。說來湊巧，本溪評劇團著名評劇演員趙桂芝正好要來洋湖溝慰問演出，這是特定年代難得一見的大場面，對于年輕人來講，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！可老爺子非讓放山去，戲看不成，能不急嗎？王鳳福靈機一動，找娘舅黃富林向老爹說情。既便有硬人說情，王殿生還是猶豫半天，權(quán)衡了幾番后，把煙袋鍋往鞋幫一磕，總算給了面子，同意讓兒子們?nèi)タ磻颉?/p>
大西叉夏日風光 高廣利攝
王殿生約了黑瞎剩④劉殿臣以及劉殿勝、劉慶貴、外來戶崔吉春四人，起大早進了山。說起放山，這行的規(guī)矩可真不少，誰要是壞了規(guī)矩，以后就別想在這行混了。所有人必須聽從把頭指揮，不能隨意說話，坐下抽煙叫拿火、吃飯叫拿晌、挖參叫拿貨、沒挖到叫拿草、回走叫拿房子……否則炸山了就遇不到參，意味著無功而返。那個時候，熊出沒，野生動物會對放山的人造成很大程度的危險，放山人用梭羅棍敲樹稱“叫棍”，這么做不僅是用來拔拉草找參和相互聯(lián)系，更重要的是用聲響驅(qū)趕野獸，保障安全。隊伍放山過程中，遇到大廟小廟要上香，帶真香不方便，便插草為香，許下愿，以利成功挖到人參，發(fā)筆大財?？耐觐^，各捋一把草墊屁股下休息，這個名堂是傳下來的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這套儀式的講究已經(jīng)快要不為人知了。當年，不管收獲如何，放參人對山神的禮數(shù)和恭敬心是少不得的。
從大西叉子的西湖上山，經(jīng)南湖、窩棚溝、沿東湖下山，這是預定好的路線。其間若挖到過兩的參，就算放山成功，可以下山，也可以選擇繼續(xù)。放山的人一字排開，展開地毯式的搜索，尤其是以前出過貨的地方，要棍挨棍拉網(wǎng)式搜索。王殿生所率的這個放參小組找的相當仔細，但幾個小時過了去，他們卻一無所獲。拿火的時候，劉慶貴說口渴，得到把頭的準許后，獨自到山下喝水，其他人則原地休息等他歸隊。劉慶貴下山途中，發(fā)現(xiàn)了抗戰(zhàn)時墜毀的軍用飛機膀子，覺得好玩，用梭羅棍一頓猛敲。鐵片子發(fā)出刺耳的響聲，其他人以為劉遇到了危險，準備下山援助。王殿生則認定這聲音不是求救信號，而是劉慶貴在淘氣，就下令按兵不動。就在劉慶貴在溝塘子喝完水，要再次上山時，不經(jīng)意間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棵四批葉⑤，于是立馬大喊：“棒槌！”隨行的人聽到后回喊：“什么貨？”他答：“四批葉?！狈艆⒌娜苏J為這一問一答，參就跑不掉了。一行人向劉慶貴的方向靠攏，費了些功夫挖出參后，王殿生把劉慶貴好個訓。因為他這頓亂敲，壞了規(guī)矩，影響了大家，王殿生決定隊伍轉(zhuǎn)向南湖。
大西叉秋日風光
一行人上了南湖，時間已經(jīng)快近下午一點，拿完晌，隊伍繼續(xù)前行。在南湖的東膀子亂石窖邊，走在側(cè)面的老把頭王殿生影影糊糊地發(fā)現(xiàn)在他正前方有一團大紅朵子。憑經(jīng)驗判斷，這棵貨不小，他心頭一喜，走上前去，卻什么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他退回剛剛看到紅朵的位置，再一次模糊地看到那團紅朵，計算了下紅朵子和自己的距離，前行十幾步，就應當走個頂頭碰。可走過去，找了個遍，還是什么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王殿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，為了不出紕漏，反復走了十來趟，他發(fā)現(xiàn)，只有在那個位置上能模糊地看到紅朵，只要離開這個點，別說找到，看都看不見。當把頭這么多年，這樣奇怪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，繞大圈跑遍了方圓五十米的地方，還是沒有半點進展。王殿生苦笑著搖搖頭，開始懷疑是自己的錯覺造成的。同伴們叫棍聲在百米外響起，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掉隊了，猶豫了下，決定放棄尋找，跟上隊伍。走出了十來步，不死心的王殿生不知不覺地又原地磨磨起來。一袋煙的工夫，他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啥時候轉(zhuǎn)磨磨到了一個深坑當中，要出去追上大家，得爬約兩米高才能出得去。端詳一下，眼前的坡有點陡，他就想找一處緩點的坡爬出去。一轉(zhuǎn)身，奇跡出現(xiàn)！遍尋不見的一團大紅朵子就拄在他下巴上！他驚得呆了，好一會才緩過一點神，顫抖地從上衣口袋掏出遇到大貨才用的，系著古錢的紅繩。綁好參，確認參跑不了了，用激動到沙啞的聲音喊：“棒槌！”那團紅籽竟然唰地一聲，隨這聲大喊落在地上。掉頭找他的同伴聽到后回喊：“什么貨？”王殿生的意識這時完全恢復了，他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參居然是一小片，就用顫顫的聲音回喊：“片貨！”一會兒功夫，大家圍了上來，看見一片參，籽還應聲落地，都驚訝不已。今天 ，我們以科學的角度進行分析，這紅朵子隨聲而落并不神秘。王殿生所處的位置低，空氣是相對靜止的，這一聲喊，空氣對流打破靜止狀態(tài)，加上參籽已經(jīng)熟透，便隨聲落了下來。當時，放參的人卻把紅朵子應聲而落看成是無比神奇的事情，結(jié)合老把頭王殿生的夢，從這幾位當事人口中再說出來，這次放山便更顯神秘。
長著紅朵子的那棵參，是人參中罕見的極品，雙胎六批葉⑥，是一棵老參。兩根參秧約1.5米高。附近還有3棵五批葉，6棵四批葉，7棵三批葉和若干的小參。挖參工作是個精細活兒，王殿生神色凝重，囑咐大家當心，便轉(zhuǎn)身離開。他這是按照經(jīng)驗，往參秧探頭的方向去找對應的參。轉(zhuǎn)了一個多點，什么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，便回到原處，和大家一塊挖起參來。挖參是個慢功夫，按參的身長，從外圍開始，用棒槌針⑦一點一點挲出來。用了七個多點，終于搞定三批葉以上的參，這時，天已黑了下來，點上隨身的明子⑧照亮，包好參，在挖參的地方砌好把頭廟，摸黑下山。據(jù)王鳳福回憶，事后，王殿生提及找參的經(jīng)過，還是夢幻般的感覺；王鳳福還回憶說，王殿生對他講，在去找對應的人參時，他瞄了一眼，發(fā)現(xiàn)一根老須，根須上珍珠疙瘩有高粱米粒那么大，他當時就判斷這應當是一棵趴草⑨的老參，可是挖出來的這批參中卻沒有看見這根很少見的參須……
大西叉秋日風光 高廣利攝
深一腳淺一腳的，差不多夜里十點多，眾人才下山回到家里。第二天，去縣醫(yī)藥公司賣參。當時的收購價為：頂兩的一兩230元，雙胎六批葉那棵重4兩1錢8，醫(yī)藥公司給了960元，后來醫(yī)藥公司又托人補給五人240元。加上別的參，收獲很大，那個年代，這筆財富足足的讓五家人的家境變得殷實起來。
祭山還愿兒，經(jīng)過的老一輩人說比過年都樂呵，殺了豬，家家都分到了香噴噴的豬肉。劉殿臣等幾人讓年事高的王殿生在家坐鎮(zhèn)，他們幾個后生前去湖上祭山。
劉殿臣四人祭山歸來，各個興高采列，他們捧回來一棵大參，并宣稱，在祭山時發(fā)現(xiàn)一棵大貨。這就是前面我們說的國寶級人參，這棵參被桓仁的參販以7800元的價格收走。據(jù)說，這樣的參不能以份量衡量價錢了，是論躺（古時，用銀子把人躺下的地方堆滿）算錢的。幾經(jīng)轉(zhuǎn)手，這棵國寶級的人參到了人參集散地吉林集安，被吉林參農(nóng)獻給國家。獻寶的參農(nóng)對這棵參還做了記錄。本溪縣野山參之王包明勤先生，曾在吉林集安出的一本《人參培育手冊》中，留意到這樣一段話：“東北參王，重960克（天平稱重），產(chǎn)地八里店村洋湖溝，藏于國家博物館，后做為國禮送給外國元首。”王殿生的大兒子，原堿廠林場的副場長王鳳臣手頭，還以剪報的方式保留著這棵國寶人參的一些文字及圖片資料。
本溪縣參緣谷休閑農(nóng)莊提供
此圖片僅作示意
在四人挖到這棵國寶級人參后，王殿生第一時間提出要看一眼這棵參，四人告訴他已經(jīng)賣出去了。老人心中的陰影面積瞬間被放大，耿耿于懷直到離開人世。
口述：王鳳福（挖參部分） 小四平村民
包明勤（參王行蹤部分） 堿廠鎮(zhèn)村民
整理：楊啟東
注釋
①棒槌：人參的俗稱
②身長：人參蘆頭到須的長度
③等子：稱參的老式的稱，16兩為一斤
④黑瞎剩；被熊傷過的人的稱呼
⑤四批葉：參的稱呼，按杈分，一批為一杈
⑥雙胎六匹葉：一棵參長了兩根秧
⑦棒槌針；鹿角做的工具，不傷須
⑧明子：帶油的枯松木
⑨趴草：當年不長秧的參
編輯：一寸丹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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