涇縣不該被遺忘的古村 丁家橋鎮(zhèn)的灣灘村
本文作者:吳放駒
圖片攝影:真太狼
青弋江從太平湖出發(fā),在前往涇城的半道上,于右邊悄悄開了個小口,一股江水歡快地從這個小口涌入,往東南方向流約兩公里處,與迎面而來的一股山泉水會合,匯成一條十多米寬的小河,再向左,逆時鐘方向,彎彎的,劃了一個優(yōu)雅的圓弧,又重新注入了青弋江。
弧內(nèi),形成了一個約兩平方公里的江心洲,洲上,綠草茵茵、竹林颯颯、四季花開,一個天然花園;弧外,近觀灘沙岸樹、遠(yuǎn)接綠野田疇,入江口,偌大一片闊葉樹林,樹林前、河岸上,聳立著一個二百多戶人家的村莊,這就是灣灘。
灣灘村的蘑菇種植基地
灣灘可是個好地方
右邊,小河沙洲,乳泉滋潤、景色秀奇;左邊,沃土千頃,生存有糧倉;后邊,“背靠大樹好乘涼”;前邊,離村里許,是一大片起伏的不算高的山,可別小看了這片山,山上的樹木山貨是舊時村里主要的經(jīng)濟(jì)支柱,更重要的是,它解決了村里1000多號人的燒柴問題,在電、氣未普及前的農(nóng)村,那可是讓附近別的村莊相當(dāng)眼紅的。
這還是小環(huán)境,再看大環(huán)境:“承流前列,四顧后障,引翠云之秀,拔合山之靈,天門藍(lán)山重鎖,地戶獅象扃閉。環(huán)繞竹樹茂美,無塵氛之沁香,鐘靈毓秀之區(qū)也!”(瑤園《吳氏宗譜》)。你別不信,那時灣灘小伙要娶親,振臂一呼,百女紛趨!
灣灘的優(yōu)勢,舊時更在交通。村后林邊就是青弋江,江灣處是船排碼頭,水路交通極其便捷;一條從涇縣城至茂林的官道穿村而過。不是一般的“而過”。
茂林是涇縣首屈一指的大鎮(zhèn),古有“小小涇縣城,大大茂林村”之說,兩地人員來往頻繁,兩地相隔60里地,而灣灘恰好處于兩地的中點(diǎn)位置——到?jīng)芸h城30里,到茂林村30里。
公路出現(xiàn)之前,除了水路,人們出行主要是步行,貨運(yùn)呢,驢馬獨(dú)輪車外主要還是肩挑手提,這就需要途中憩息。所以官道上,往往都是5里一小憩,道邊,或有個茶亭,或有一兩戶人家;10里一大憩,必有個小村、幾處茶肆面館;30里,便需一驛站,行至此,旅人一般都住下,次日再起程了。灣灘作為涇縣城和茂林村之間的天生交通驛站,加上碼頭,當(dāng)年的繁華可想而知。
灣灘村的油桐樹
當(dāng)年,灣灘街道店鋪林立,茶肆酒坊飯店商鋪隨處可見,單旅館就有十幾家,手工作坊也很多,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應(yīng)有盡有,琳瑯滿目。誠可謂:“街通四達(dá),廛列三市。紛肩摩而輻輳,侈物溢以云彌,阓阛雜沓以傳玉,營室連軫以接趾?!保ì巿@《吳氏宗譜》)。
灣灘是吳姓人聚居的村莊
關(guān)于吳姓,尋根溯祖,根據(jù)口口相傳和典籍的零星記載,有幾種說法,說上古時已有吳姓。
一是舜的后代有封在虞的,因"虞"與"吳"音相近,故舜后有吳姓;
一是顓頊帝時有吳權(quán),其后亦有吳氏;
一是少康帝時有神箭手吳賀,其后有吳姓。
但最多的說法還是說出自姬姓,以國為氏,是黃帝軒轅氏的直系后裔,得姓始祖是泰伯(也作太伯)。
相傳商時,黃帝的12世孫古公亶父在陜西岐山一帶建立了周部落,自任首領(lǐng),稱周太王。周太王有三子,長子泰伯、次子仲雍和小兒子季歷。季歷的兒子姬昌出世時有圣瑞出現(xiàn),聰明早慧,深受太王寵愛。太王想先傳位給季歷,再傳位給姬昌。但根據(jù)當(dāng)時傳統(tǒng)應(yīng)傳位于長子,太王因此郁郁寡歡。泰伯明白父親的意思后,就和二弟仲雍一起,決定自動讓賢,離家出走到了荒涼的江南。
泰伯像
泰伯和仲雍給當(dāng)時比較落后的江南帶去了中原先進(jìn)的文化,泰伯被當(dāng)?shù)赝林婆e為首領(lǐng),并率眾艱苦創(chuàng)得基業(yè),建立了自己的國家,號稱勾吳。泰伯死后,由仲雍繼位。周武王(姬昌為文王,其子姬發(fā)為武王)滅商后,仲雍的三世孫周章被封為諸侯,國號改稱吳,并追封太伯為吳伯。
至仲雍的第19世孫壽夢稱王,建都今江蘇吳縣。壽夢的第四子季扎本該繼承王位,但他避而不受,逃到延陵以耕田為生。此后吳王壽夢的后裔分為兩支:一支在政治上發(fā)展,出現(xiàn)了吳王闔閭、吳王夫差等著名國君;另一支則是季扎及其后裔獨(dú)立發(fā)展,人丁繁衍眾多,構(gòu)成了當(dāng)今吳姓的絕大部分。吳國被越國所滅后,其子孫以國名“吳”為姓。如此,泰伯也就成為了吳姓的得姓始祖。
吳姓在漫長的繁衍過程中,形成了許多郡望和堂號。
據(jù)有關(guān)資料所載,郡望主要有八個:
陳留郡,治所在陳留(今河南開封東南);
堂號主要有: “源遠(yuǎn)”、“至德”、“思敬”、“怡德”、“有秩”、“三讓”、“崇禮”、 “讓德”、“思讓”、“均安”、“履成”、“敦厚”、“德讓”、“源德”、“樹德”、 “世德”、“觀樂”、“雙合”、“思源”、“崇本”、“瑞本”、“聽彝”、“種德”、 “延陵”等。
灣灘吳的來歷
關(guān)于灣灘吳的來歷,根據(jù)有關(guān)史料記載,是季扎的后裔;涇縣的另一個“大吳”——茂林吳,也是季扎的后裔。這兩個同在涇縣的吳,不僅同是季扎的后裔,而且郡望都是“延陵”,稱“延陵世家”。
除此,還有什么更近的關(guān)系呢?灣灘村人祖輩口傳,有兩種說法,一說茂林吳、灣灘吳以及同在涇縣的黃村鎮(zhèn)景星吳是同一個祖先下的三兄弟分支,一說灣灘吳是茂林吳的一個分支。
真太狼與灣灘村民 吳春華
歷史上,據(jù)說茂林吳曾全力幫灣灘吳贏得了一場大的土地官司。上世紀(jì)初,灣灘吳和茂林吳還曾正式重新“認(rèn)宗”(只是當(dāng)時的具體“說法”不得而知),其后每有重大宗族活動或唱戲、玩龍燈、舞獅等大型文藝活動,都互相邀請參加或去對方村莊訪演。
可是筆者查閱找到的一部殘缺的《涇川瑤園吳氏宗譜》,卻沒有看到相關(guān)的明確記載,但還是有三個切合點(diǎn):
二是灣灘吳的字輩和茂林吳的前期字輩(前后八大分)“生、昌”及后來分支字輩“國、正”完全重合,根據(jù)現(xiàn)在二吳的延續(xù)輩份回推,年代也大體相當(dāng)。如此算,灣灘吳遷涇比茂林吳遷涇的年代晚了近500年,看來“三兄弟說”難以成立,“分支說”有很大可能性,灣灘吳遷涇初期應(yīng)該的確去茂林吳認(rèn)了祖親、厘了輩份。
三是《涇川瑤園吳氏宗譜》中《吳氏源流序》的撰寫人是吳芳培。吳芳培是茂林吳的大名人,清乾隆49年進(jìn)士、改庶吉士授編修,官至左都御史署吏部尚書。從文后署名上的職銜看,這兩吳芳培為同一人,灣灘吳氏宗祠內(nèi)還懸掛有吳芳培的翰林匾額,甚至還有老人說吳芳培出生在灣灘后遷居茂林。灣灘吳和茂林吳之緣源當(dāng)無疑義。更重要的是,筆者最近與茂林吳宗譜續(xù)修主編吳文海先生就此事進(jìn)行了請教、商討,根據(jù)他收集的材料和有關(guān)傳說分析,灣灘吳應(yīng)為茂林吳的分支。
結(jié)合《涇川瑤園吳氏宗譜》尚存文字和茂林吳的材料考,大體結(jié)論可能:
季扎的后裔吳申曾在楚國為官任司徒;吳申的后裔吳芮曾在秦朝(至西漢)為官任長沙王;吳芮的后裔吳傳曾在漢朝為官任學(xué)士;吳傳的后裔吳隱之曾在晉朝為官任尚書;吳隱之的后裔吳少微曾在唐朝為官任監(jiān)察御史,吳少微卸任后居江西上饒;吳少微的后裔吳君錫從江西上饒遷居南京,其子吳萬一曾在南唐為官任循州司馬,并遷居宛陵;吳萬一的兒子吳希賢因時局動亂,從南唐衢州教授任上三辭官獲準(zhǔn),又從宛陵遷到?jīng)芸h東莊(今喬吳);吳希賢生三子,長子吳覿京留居喬吳,次子吳安國于宋皇祜年間遷居宋家坦(今茂林),三子吳開國徙居長安,后裔有徙居青陽縣;茂林吳氏發(fā)展為大族,尊吳萬一為一世祖,吳萬一后第九世、茂林榮四公生五子名祥一、祥二、祥三、祥四、祥五;祥二支遷離涇縣,輾轉(zhuǎn)到了多地,其后裔吳宣議遷居貴池參坑;吳宣議裔孫吳德甫于明朝宣德年間由貴池參坑遷居涇川西鄉(xiāng)田中都。吳德甫生三子,長子吳志保,遷居瑤園;次子吳趙保,遷居汪坦園;三子吳傅保,遷往了江蘇淮安?,巿@吳志保支和汪坦園吳趙保支隔河相望,雞犬相聞,合稱瑤園吳氏,尊吳德甫為一世祖。
但是在這部《涇川瑤園吳氏宗譜》中,卻沒有找到“灣灘”二字。那么灣灘是不是“汪坦” 的諧音呢?顯然不是。筆者推斷,灣灘就是瑤園。
根據(jù)有四:
一,從宗祠看。宗譜上明確記載,瑤園吳志保支和汪坦園吳趙保支合稱瑤園吳氏,字輩統(tǒng)一排定,吳氏宗祠建在瑤園,為瑤園支和汪坦園支共有,建祠時汪坦園出了人力和錢、料,而現(xiàn)在的吳氏宗祠就座落在灣灘。
二,從方位看。宗譜上記載,“吳志保遷居瑤園,吳趙保遷居河西汪坦園,瑤園和汪坦園隔河相望,雞犬相聞”?,F(xiàn)在的灣灘就座落在青弋江的東南岸,而座落在青弋江西北岸的另一個和灣灘同宗祠的吳姓小村——馬蘭園(音,筆者認(rèn)為就是“汪坦園”的白讀音)正是“隔河相望,雞犬相聞”。
三,從地形看。《涇川瑤園吳氏宗譜》有一幅簡易的地形圖上標(biāo)注的瑤園的山、沖、塘、澇名,大體與現(xiàn)在灣灘的相符。
四,從譜系看。筆者在《涇川瑤園吳氏宗譜》上從自己父、祖輩往上推演,排算出屬老大瑤園吳志保支,而且十世之前都是這一支的長房,而筆者祖祖輩輩一直生活在灣灘。
至于“瑤園”是何時改稱“灣灘”的?竟無從查考。
再查瑤園《吳氏宗譜》,原來,“灣灘”是“瑤園”的一個景點(diǎn)!《吳氏宗譜》上有“瑤園十六景詩”,其江式灣中第一景即為“灣灘垂釣”。經(jīng)走訪村中老人,說灣灘原來確實(shí)不叫“灣灘”, 因?yàn)榛⌒涡『雍颓噙粎R形成了一個河灣和一片淺灘,說古時青弋江中的放排人總在此停排休息,順口把這兒叫“灣灘”,也可能河對岸近在眼前的“汪坦”正好和“灣灘” 諧音亦不無關(guān)系,兩處合稱,叫著叫著就定了形,成了此處地名,這兒也成了當(dāng)然的水陸客貨碼頭。
慢慢的,“灣灘”越來越有名,成了“品牌”并連同村子合在了一起,原村名“瑤園”漸漸“隱退”,整個瑤園成了灣灘,瑤園吳也就成了灣灘吳。
灣灘吳的字輩,自6世開始,便和茂林吳的字輩脫了節(jié),后又與茂林吳祥二分支合而又離,但字輩中多字還是與茂林吳字輩用字相同,只是順序不盡相同。灣灘吳10世前字輩用字的順序不確定,雙字名中,或?yàn)榍耙蛔?,或?yàn)楹笠蛔帧?/p>
一世始祖吳德甫后,2世為“?!?,3世為“生”, 4世為“林”, 5世為“昌”, 6世為“興”, 7世為“廷”, 8世為“思”, 9世為“仲”, 10世為“良”。傳至第10世時,合族重定了20個字的排行字輩:“國正天宗建,南邦世顯揚(yáng),人文允繼起,令德發(fā)嘉祥”。并規(guī)定用于雙字名中的前一字,“國”為第11世字輩。目前,灣灘吳已傳至“文”字輩,筆者屬“揚(yáng)” 字輩。
灣灘吳從未忘記自己吳氏大姓的望族身份,“是以古之撫茲土者,易其教,率其人,浹以義,摩以仁”(瑤園《吳氏宗譜》),很是注重族人的品行教育,族譜上錄有《上諭十六條》,文曰:敦孝弟以重天倫,篤宗族以昭雍睦,和鄉(xiāng)黨以息爭訟,重農(nóng)桑以足衣食,尚節(jié)儉以惜財用,隆學(xué)校以端士習(xí),黜異端以崇正學(xué),講律法以儆愚頑,明禮讓以厚風(fēng)俗,務(wù)本業(yè)以定民志,訓(xùn)子弟以禁非為,息爭訟以全良善,誡窩逃以免株連,完錢糧以省催科,聯(lián)保甲以洱盜賊,解仇忿以重身命。此外,更有六篇專文對族人施以訓(xùn)導(dǎo),分別是:《孝順父母》、《尊敬長上》、《和睦鄉(xiāng)里》、《教訓(xùn)子孫》、《各安生理》、《毋作非為》。等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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