瀘沽湖邊的這位返鄉(xiāng)青年,過著我們都想要的“不焦慮”人生
小時候,納西族少年何八斤坐在瀘沽湖旁,憧憬地看向湖那邊村子,那邊很亮,而他在黑暗之中。
八斤說,在村子通電之前,人們用“油亮子”照明。那是松樹下結了油脂的樹根,割下來當蠟燭用。
少年八斤經常坐在瀘沽湖旁,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村子,憧憬山外的世界。他會偶爾點燃一根油亮子,燃燒時間很短,只亮片刻,四周又回歸黑暗。
他自小生活在四川涼山州鹽源縣瀘沽湖鎮(zhèn)達祖村。湖這邊是四川,湖那邊是云南。云南旅游業(yè)發(fā)展迅速,對面村子更早通了電。對童年的八斤來說,燈火通明的對岸,裝著他對世界的全部想象。
他與那個想象相距20公里,這是兩個村子之間的距離。談不上遠,但難以逾越。過去沒修馬路時,人們要劃船三個小時,才能到對岸去。
長大后,八斤終于到了對岸,在大城市求學然后落地生根,原本是這位納西族少年和無數(shù)從鄉(xiāng)村涌到都市打拼的年輕人,普遍的想法或追求,但顯然這條路何八斤沒有走通,他努力過也嘗試過,最后懷著一些遺憾,回到了自己的家鄉(xiāng)。
大學畢業(yè)后,八斤一心想踏入裝修設計領域,未果。他回家鄉(xiāng)改造過農場,還為旅游公司做過市場推廣,如今在一邊忙活著家鄉(xiāng)的篝火晚會,一邊開小賣部,同時做美團優(yōu)選的“團長”,是一位名副其實的斜杠青年。他聽到過一個來自大城市的新詞“內卷”,但不太能理解。
現(xiàn)如今,他的生活沒有內卷,沒有焦慮,只有充實、忙碌和自我成就的快感。
去年,八斤步入而立之年,他和幾個同鄉(xiāng)當上社區(qū)團購的團長。在此之前,村子貨品稀少,價格較高,本地村民消費的選擇太少。外地人來村子開民宿,也難以買到新鮮食材和日用百貨?!皥F長”八斤,就這樣成為村子與外界的連接節(jié)點。
最終,八斤沒能逃離瀘沽湖畔的小世界,但他并不在意,因為此岸已彼岸。
兩個交疊的世界達祖村是瀘沽湖四川段的最后一個村。村子四周山環(huán)水繞,組成八斤的童年世界。
何八斤家門口的風景
2013年夏天,22歲的八斤,第一次離開大山。他考上成都的大學,表哥帶他進城。他們拖著行李箱,輾轉近20小時,到達成都。
下車之后,一股熱浪撲面而來。瀘沽湖氣候常年溫和,八斤從未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度。他以為那是汽車尾氣,但越走越熱,白色背心已全被汗水打濕。
八斤才知道,外面的世界,并不如想象中美好。
八斤是納西族,濃眉大眼,身材健碩,皮膚曬得黝黑,不怒自威。到寢室的第一天,八斤的室友覺得他太兇,不太敢和他說話。
新生第一次班會,同學們輪流上臺自我介紹。八斤意識到他和別人不太一樣:他年齡最大,來自農村,是少數(shù)民族,普通話說得磕磕巴巴,和城里的孩子坐在一起,顯得格格不入。
在達祖村,只是少數(shù)人像八斤一樣,逃離了封閉鄉(xiāng)村,很多孩子讀到初中便輟學。八斤家里也并不富裕,村里小學一年學費要一百六十多元,一家人上山撿菌,一年才可勉強湊夠學費。
父親對八斤說,要把書讀好,去看看山外的世界
上初中時,有大學生來村子里支教,教計算機和英語。數(shù)十個農村孩子,擠在一排老式臺式機前,陌生地看著面前的屏幕。
在此之前,八斤不知道電腦是什么,他只能按照老師示范,笨拙地移動鼠標。半個月過去,八斤什么也沒學會,依然對電腦一竅不通。他感到挫敗,從此對電腦留下陰影。
上了大學,八斤就讀室內設計專業(yè),學校規(guī)定人手一臺電腦。八斤父親東拼西湊,四處借錢,買了一臺四千多的筆記本電腦。
從父親手里接過電腦時,八斤心里沉甸甸的。
有了電腦,但八斤和同學仍然處在兩個世界。城市長大的孩子從小接觸電腦,學會上網。而那時,八斤在山坡上放羊,在湖畔撈魚。
到了成都之后,兩個世界開始融合。他第一次去了電影院,第一次擁有智能手機,第一次體驗到掃碼支付。第一次用手機點外賣。
成都街頭車水馬龍,紅綠燈多,騎車也不敢太快。兒時憧憬的世界正變得立體,但過了很長時間,八斤仍不適應。
在學校教學樓前,有一片不大的人工湖。路過那里時,八斤時常想起瀘沽湖。每到放晴,湖水就是一片蔚藍。
那片藍色,是他的根。
回到逃離的鄉(xiāng)村畢業(yè)之前,八斤一度想留在成都,學校召開雙選會,每個企業(yè)一張桌子,在操場上整齊排開,每張桌子前都擠滿了畢業(yè)生。八斤拿著一沓簡歷,跟著人流盲目前行,挨個投遞簡歷。
八斤記得,那場雙選會上,稚氣未脫的學生們身著正裝,以示對求職的尊重。但八斤不太愿意,他覺得“那樣穿太別扭”,依舊是T恤搭牛仔褲的日常裝束。
那時,他的頭發(fā)已經留長,在腦后束起一個馬尾,皮膚依舊漆黑,在西裝革履的人海里,顯得格格不入。
那一次雙選會,八斤沒有找到工作。他說普通話不利索,略帶口吃,再加上非正式的裝束,大多數(shù)面試官還未多聊,就請八斤回去等候消息。八斤投出的所有簡歷,石沉大海。
求職失利后,八斤決定回家,回到那個曾經逃離的世界。而在他的家鄉(xiāng),兩個世界也開始交疊。
剛進村時,八斤呼吸著熟悉的空氣,挫敗感油然而生。在外面世界兜兜轉轉,最終還是回到原點。
對他而言,回到原點比出發(fā)更需要勇氣。
那時,村里小學正籌建一個觀光農場,作為外地學生的夏令營基地。八斤是高學歷人才,又懂設計,學校的領導特地來請他去農場工作。
農場前期雜活居多,八斤修建好草坪,又一車車運來石子,把路鋪平,規(guī)劃出參觀區(qū)域。有時,一天要連著干七八個小時農活。
不懼怕苦和累,他身上總有一種韌勁兒。
晚上從農場下班,八斤去村子里的篝火晚會兼職,主要負責收銀,有時還會客串主持人與演員。舞場是村里最熱鬧的地方,每晚都有篝火晚會,身著民族服裝的姑娘小伙,圍著篝火與游客起舞。
歌聲向天外飄去,風中傳來不一樣的故事。
美團優(yōu)選已下沉至四川涼山州瀘沽湖鎮(zhèn)鄉(xiāng)村,以往村民網購需等待近一周,如今頭天下單,次日送達
可選擇的自由人生,不焦慮在八斤離開的大都市,年輕人陷入內卷困境,生活節(jié)奏急促,職場不再安穩(wěn),考研報名人數(shù)達到新高,無數(shù)人離開都市,回家鄉(xiāng)尋找人生新的選擇。
八斤沒有感到沮喪。畢業(yè)回鄉(xiāng)后,類似的嘗試他做過很多,每一次接觸新的事物,他都覺得人生邊界經歷了一次拓寬。
隨著互聯(lián)網推廣的下沉,家鄉(xiāng)與外界世界進一步交疊。但八斤感覺,兩個世界之間,仍然隔著一道墻。
達祖村地處涼山州山區(qū)腹地,購物很不方便,村民想買些蔬菜或水果,一般是去鎮(zhèn)上的集市,或是等待商販路過村子。商販經常開著小貨車穿村而過,開著喇叭吆喝。有時村民沒回過神,貨車已經走遠。來村子開客棧的外地人,都很難習慣村子購物的不便。
同時,瀘沽湖又是景區(qū),物價很高,八斤記得有一年春節(jié),家里沒有備夠酒。他去村里超市買幾瓶救急,發(fā)現(xiàn)城里五六十塊錢一瓶的酒,在村里超市賣到一百八。
八斤覺得價格貴得離譜,和超市老板理論,老板敷衍他說,這事不歸他管。
最終,他沒有買那瓶酒,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芥蒂。他體驗過大城市的生活,他認為消費是一件人人都應該享受的事情,不該是這樣的。
當美團優(yōu)選的地推找到他做團長時,八斤很高興。他覺得,這是一件有價值的事。
去年春節(jié),斜杠青年八斤成了美團優(yōu)選的團長。他將朋友、親戚、客棧老板拉進一個群聊,作為第一批種子用戶。
返鄉(xiāng)青年團長何八斤和送貨司機交接當天村民線上選購的貨品
他告訴大家,以后買蔬菜、日用品,都可以在APP下單,第二天就能送到,價格都很便宜。村民們覺得新鮮,達祖村位于深山之中,普通網購快遞要等六七天,而且還得去鎮(zhèn)上取。
微信群建好后,八斤每天在群里分享商品信息。大多蔬菜、水果都比市場上要便宜許多,很快便有村民下單。
八斤將自提點設在為奶奶開的小賣部里。午飯過后,村民陸續(xù)上門取貨,原本冷清的小賣部變得熱鬧起來。群里有人嫌遠,問他能不能送貨上門,八斤爽快地答應下來。那之后,請他送貨上門的村民越來越多,八斤就干脆一趟將所有訂單送完。
返鄉(xiāng)青年何八斤每天在奶奶眼前做美團優(yōu)選的“團長”工作
一次,八斤正在卸貨時,村里有老婆婆路過,看到美團貨車上的雞蛋,便詢問價格。八斤告知后,老人也想下單,但她沒有智能手機。八斤拿出手機,讓老人在APP挑選。老人買了雞蛋、大米和鹽。
第二天八斤將貨品送上了門。他告訴婆婆,以后需要什么直接到店里找他,“老人是獨自生活,不容易,有能幫上忙的就搭一把手?!比諒鸵蝗盏拿β抵校私锍蔀猷l(xiāng)親最熟悉的面孔。
訂單多時,一天能有100多個訂單,狹小的店面里堆滿貨品。他要花上一個多小時打包,再挨家挨戶給村民送去。
美團優(yōu)選的貨車,每天滿載新鮮食材和豐富商品,準時穿越大山而來,出現(xiàn)在瀘沽湖畔的村落間。
在一次次送運中,鄉(xiāng)村與城市的距離逐漸縮短,兩個世界逐漸重疊。村民足不出戶,便可擁抱便利生活。
達祖村村民在美團優(yōu)選選購的豐富商品
如今,八斤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,他很自律,有晨跑的好習慣,已經堅持了十幾年。
早上起床他會沿湖跑步,結束鍛煉后,他回家?guī)Ш⒆?,準備一家人的飯菜。隨后開始一天的美團優(yōu)選團長工作。
空閑時間,八斤大多陪在家人身邊。他會去后院澆花,在屋子里喝茶,有時陪妻子看看電視,他們最近迷上一部古裝劇,每天都要看上幾集。
晚飯后,他仍會去篝火晚會兼職,直到最后一名游客離開。舞場熄燈后,他起身回家,村里燈火通明,將小路照亮。
八斤的大學同學,許多留在成都。偶爾,他也會羨慕都市的生活,但更多時間則是對當下的滿足,他在朋友圈中說,“過好自己的日子,守好自己的幸?!保鋱D是清晨的瀘沽湖,寧靜的水面微微亮起。
他給奶奶的小賣部取名叫“心晴小賣部”,希望奶奶每天心情和煦。小賣部門口有一把秋千,他們偶爾會坐在一起曬曬太陽。
返鄉(xiāng)青年何八斤和奶奶在一起
在八斤看來,不焦慮的人生秘密,就在于可以高度選擇的自由,能夠陪伴家人的現(xiàn)世安穩(wěn)。同時,也別讓自己閑下來,積極努力、踏實勤勉地工作,才能自律而充實。
互聯(lián)網和社區(qū)電商的下沉使得這位鄉(xiāng)村青年的“不焦慮”人生成為了現(xiàn)實。以美團優(yōu)選為例,已經滲透到涼山州八成以上的區(qū)縣鄉(xiāng)鎮(zhèn),鄉(xiāng)村青年團長數(shù)量近千名,一方面幫助當?shù)厍嗄耆司偷仂`活擇業(yè),另一方面也給更多下沉地區(qū)、購物不便的群體帶去更美好和便利的生活體驗。
在一次次的向外探索中,八斤找到了價值與意義。村子仍舊很小,但八斤知道,他能做的事情,還有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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