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潤詩廊翰墨香
葫蘆塘邊上建設(shè)的書法游廊,將詩詞、書法、雕刻與游人休憩相結(jié)合,設(shè)計非常巧妙。
丘林強 攝
倉海詩廊,為打造詩畫人文有福之地之“文?!庇痔頋饽夭实囊还P。丘林強 攝
●丘艷榮
來到“中國倉海詩廊”,迎接我的是暮秋的一場雨。一下車,雙腳便踏進了丘逢甲《山村即目》前兩句的詩境里——“一角西峰夕照中,斷云東嶺雨蒙蒙”。十幾分鐘前從蕉城出發(fā),還是秋陽高照,碧空如洗,十幾公里的行程后卻是秋雨淅瀝,山色空蒙。
詩廊與農(nóng)家、田地相連。農(nóng)家屋腳下綠蔓藤條探出俏皮的小花,路邊香蕉樹舞動油綠色的水袖,田里的樹葡萄抽出朱紅色的新葉子,它們都在欣欣然迎接這場期盼已久的秋雨。詩廊靜立在秋雨中,像一位荊釵布裙卻“腹有詩書氣自華”的女子,自有一種溫婉輕柔從容不迫的氣場,讓人情不自禁地被她所吸引。
詩廊建于文福鎮(zhèn)長隆村和白湖村交界,北依金山筆,后枕羊子岃,步入其中,不自覺聯(lián)想到陶淵明的《桃花源記》——“土地平曠,屋舍儼然,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。阡陌交通,雞犬相聞……”
步入書法長廊,見里面有幾位當(dāng)?shù)氐睦险吆秃⑼?。其中兩位老伯自帶茶具,正在長廊的石桌邊品茗對弈,看到我們來,熱情地與我們打招呼。幾個孩子則在長廊里穿梭嬉笑,果然是一幅“黃發(fā)垂髫,并怡然自樂”的世外桃源的畫面。透過詩廊典雅的小軒窗往外望,風(fēng)景被固定在一個個獨特的相框里,遠山近樹、青蘿紅蓼、悠閑跑過的黃狗,時而飛過的小鳥,成為一張張秋日的動圖。
在這蒙蒙細雨中,繞葫蘆塘而建的詩廊仿佛成了一艘畫舫,穿行在詩詞曲賦之間,用篆隸楷行草講述過往今昔的故事。一幅幅書法作品以石刻的方式鐫刻下來,鑲嵌在詩廊壁面,形成書法墻。詩情墨韻,家國情懷,就這樣入了眼入了心。詩廊收入了近三百幅的書法作品,左邊以丘逢甲詩篇為主,一部分是丘逢甲的遺墨,另一部分是眾多現(xiàn)代書法家所書丘逢甲作品,右邊則是書法家們所書的歷代客家詩人的名篇。幾百幅書法篆刻在大理石上,筆走龍蛇,風(fēng)格各異。同時,景點還匠心獨運地采用天然石頭結(jié)合書法篆刻的方式,在各個景觀節(jié)點布置書法石。特別引人注目的當(dāng)然是詩廊中間的巨石。巨石正面刻著文福鎮(zhèn)鄉(xiāng)賢、著名軍旅書法家丘仕坤書寫的“中國倉海詩廊”大字,巨石背面則是嘉應(yīng)學(xué)院副教授丁思深先生所撰,崔日輝老師所書的《倉海詩廊記》——“嘗聞:嘉應(yīng)人文為嶺南冠,鎮(zhèn)平人文為嘉應(yīng)冠。今傳:文福人文為蕉嶺冠,言非虛語有實為證?!碑?dāng)看到此文開頭,有振奮自豪之感,亦生奮蹄揚鞭之意。
詩廊采用園林式的建筑布局,亭臺橋榭,曲檻回廊,設(shè)計精巧,富有變化?!秱}海詩廊記》有一段文字可以視為詩廊建設(shè)的緣起——“方今布政維時,物獻滋昌之象;小康在即,人懷幸福之念。國家有推行鄉(xiāng)村振興戰(zhàn)略,百姓存建設(shè)美麗家園愿望。是故羊?qū)璐迮云教?a href='/wenhua/' target=_blank>文化景觀,白鶴湖畔聳起倉海詩廊”,這也可以說是詩廊倡建者丘洪松先生的初衷。倉海詩廊,為打造詩畫人文有福之地之“文?!庇痔頋饽夭实囊还P。
“倉?!蹦饲鸱昙自?a href='/xinhaigeming/' target=_blank>辛亥革命后的別名。眾所周知,丘逢甲是中國近代著名的抗倭保臺的愛國志士、是倡導(dǎo)新學(xué)的教育家、是有“詩界革命之巨子”之稱的詩人,他是蕉嶺的文化符號,是連接海峽兩岸的文化橋梁,是兩岸人民共同的精神財富。詩廊內(nèi),有丘逢甲最負(fù)盛名的《春愁》一詩,其中一幅是丘逢甲的手跡。詩已讀過多次,手跡卻是第一次看到——“春愁難遣強看山,往事驚心淚欲潸。四百萬人同一哭,去年今日割臺灣?!笔舟E處可見“驚心”二字是后來添上的,涂掉的兩字經(jīng)辨認(rèn):應(yīng)是“思量”兩字,可見丘逢甲完成此詩后反復(fù)推敲,“思量”已不足以抒發(fā)他的痛心疾首,而改用“驚心”。詩人當(dāng)年憤然而起,率領(lǐng)臺灣義軍抗擊日寇的驚心動魄的那段歷史一下子拉近在眼前??傆幸环N情懷可以穿越時空,激起不同時代的人的共鳴。比如從“思量”到“驚心”的情感分量。當(dāng)年,丘逢甲就是站在故鄉(xiāng)的這方土地,遙望臺灣而愁情滿懷、愴然淚下。
雨還在下著,雨潤詩廊,詩傳千年,墨染時光,博大的家國情懷在方寸之間的書墨篇幅間熠熠生輝,流芳千古。詩詞古韻,翰墨飄香,站在《春愁》詩面前,環(huán)顧近處的文化廣場和村史館,聯(lián)想到與此地襟連的丘逢甲故居、丘成桐祖居、力田草廬等承載著的歷史和人文,想到它們的昨天與今天,不禁心潮澎湃?,F(xiàn)在,吾輩已經(jīng)可以很自豪地告慰先人——如今之中國早已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中國了。
暮色已經(jīng)漫了上來,詩廊里的兩位老伯還在對弈。雨聲滴答,葫蘆塘的荷還原出了季節(jié)的本來面目。曾經(jīng)在夏日里盛極一時的荷繁華不再,只剩下滿池枯瘦的荷桿高舉著孤零零幾個干枯的蓮蓬,卻瘦硬有神,毫無荒敗之感。想來,該是詩廊里的書法詩詞浸潤了荷的精神。如此一念間,便覺得殘荷枯葉縱橫交錯,頗有草書的味道。于是,整個葫蘆塘遂變成了詩廊橫幅最大的一幅書法作品。
雨過詩書潤,風(fēng)來翰墨香,多么希望能化作詩廊里的唐宋詩篇或是丘逢甲詩稿里的一橫一豎,一撇一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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