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福州的擺塔和擺鰲山
福州的地標是“三山兩塔”,福州的“三坊七巷”有條“塔巷”,福州有中國塔“羅星塔”……福州是一座多塔的歷史文化名城。宋代詩人謝泌在《福州即景》中描繪當年福州城的繁華景象:“湖田種稻重收谷,道路行人半是僧。城里三山千簇寺,夜間七塔萬枝燈。”可見福州的塔歷來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。
福州中秋塔擺
舊時的福州城,每逢中秋佳節(jié),還有一個特別的習俗,即家家戶戶“擺塔、擺鰲山”。中秋將至之際,有錢人家在廳堂或門廳搭架“擺塔”,擺出的東西比較稀罕,規(guī)模也很大,上千件物品能擺滿個房間。先搭大桌,少則三層桌,多則十層桌,最高層擺以泥塔或鐵塔,最下層陳列一對秧盆或者別致的盆景,郁郁蔥蔥,以示秋季豐收。中間各層則排列泥塑或陶瓷的人物,有《西游記》《三國演義》《水滸傳》等歷史人物,并有燭臺、花瓶、香爐等陳列展出,供人觀賞,甚至拿出銅器、瓷器、銀器、珍珠寶塔、古玩、珍藏、錢幣來擺,所以有人稱他們在“擺闊”。整個庭院一片喜慶,節(jié)日氣氛濃厚。
尋常的百姓人家也擺塔,他們到集市、店鋪買些土人囝或是一些小玩藝,如泥塑的小橋、灶臺、石磨、小屋、水車以及歷史、戲劇、宗教人物等,擺成各種各樣的景觀,供自家人或鄰里、路人觀賞。窮人家連泥塑玩偶都買不起,就撿些瓶瓶罐罐、碎玻璃、小珠子來擺塔,或等待小販上門“瓶瓶仔換人囝”,同樣可以換得許多擺塔的小玩藝,總之,各個階層自娛自樂,各得其樂。
塔擺
還有一種用小瓦片疊起來的塔,叫“砍爿塔”,也是擺塔活動之一。即用碎瓦片在自家門前壘塔,自娛自樂,互相比賽,看誰壘得高。壘好的瓦片塔到中秋晚上,把柴草投進塔里燃燒。瓦片塔燒紅了以后澆上泔水,發(fā)出吱吱響聲,使瓦片更加凝固,同樣其樂融融。
“擺塔”活動,一般從農(nóng)歷八月初開始,中秋時節(jié)進入高潮。到了八月底,各家各戶陸續(xù)將“土人囝”收拾起來放好,以待明年再擺。
比擺塔的規(guī)模大一些的是“擺鰲山”?!皵[鰲山”就是擺自然景觀,樹木、橋梁、山水、農(nóng)田、溪流都可以濃縮在一座整山里。一般來說,擺塔在室內(nèi)進行,而擺鰲山則在室外。由于擺鰲山要有排場,要投入更多的財力,一般只有相對富裕的人家才組織這個活動。據(jù)記載,20世紀30年代,福州城內(nèi)曾舉辦過一場比較大型的擺鰲山的活動,地點就設(shè)在百合澡堂。1933年,正值百合澡堂裝修一新開業(yè),設(shè)施齊全,環(huán)境優(yōu)美,澡堂內(nèi)餐飲、娛樂休閑、度假一應(yīng)俱全。澡堂的管理者為了加大宣傳,擴大知名度,就聘請泥塑知名藝人吳兆木,歷時一年多,搭建“百合明園鰲山展覽會”,鰲山高2米,占地30多平方米,亭臺樓閣、民居店鋪、道路交通、河流瀑布……宛如一幅立體的《清明上河圖》。1934年中秋開展時,人潮涌動,熱鬧非凡,2萬市民參展,均贊不絕口,一時轟動全城。
相傳,這種“擺塔與擺鰲山”風俗起源于明嘉靖四十三年(1564)七月間。那時倭寇屢犯閩浙沿海,戚繼光奉命來閩抗倭,其中一場勝戰(zhàn)正逢中秋佳節(jié),老百姓紛紛把家里的珍藏拿出來擺在廳堂上,或在室外壘搭自然風景,營造歡慶勝利、歡度中秋佳節(jié)的氣氛。后沿襲成俗,并逐漸流傳開來,直至“文革”中斷。海峽兩岸同根同源,據(jù)說中秋擺塔也傳到了臺灣,且十分盛行。
如今,85歲的吳依伯回憶起童年中秋“擺塔”的盛況還津津樂道。那時的臺江商賈云集,每逢中秋佳節(jié)來臨,擺塔和擺鰲山與當下的放焰火、看花燈一樣爭奇斗艷,熱鬧非凡。每當中秋節(jié)來臨,許多人家就在自家廳堂上擺塔,把二三張桌子連起來,中間擺大小土塔,上下左右擺上各種各樣的“土人囝”。講究的人家還會擺出許多故事來,如“唐僧取經(jīng)”“桃園結(jié)義”“劈山救母”等,因此,引來許多人駐足觀賞。濃厚的節(jié)日氛圍,體現(xiàn)的一是福州人濃濃的愛國愛鄉(xiāng)情節(jié)再就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期盼。吳依伯的父親當年就收藏了數(shù)百件土人囝、工藝品和小盆景,每年中秋,父親就收拾門廳,把幾張桌了拼起來,用箱子搭起六七層高的“塔樓”,擺上寶貝,那時候,鄰里相互串門,行人也可以進到廳堂觀賞,節(jié)日氣氛熱烈??上А拔母铩敝?,吳依伯父親的收藏品被銷毀了!每到中秋,吳先生還是非常懷念童年的這個民俗。
疊瓦片塔
隨著時代的發(fā)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。中斷多年的中秋擺塔重新回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,許多老福州家庭都逐步恢復這一習俗。近幾年的中秋節(jié),福州“三坊七巷”、郎官巷天后宮。烏山高爺廟、福州大飯店等處漸漸恢復了擺塔、擺鰲山的習俗,讓今人找回福州月華里的舊時光,除了傳統(tǒng)的瓦片塔,現(xiàn)場還有各種融合了傳統(tǒng)與時尚的物品搭建造型各異的中秋塔,水果塔、月餅塔、書本塔……各式各樣的物品擺出的塔異彩紛呈。中秋節(jié)擺塔、擺鰲山,不僅營造了濃厚、熱烈的節(jié)日氣氛,而且反映了福州老百姓心靈手巧、熱愛生活、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貌。過去擺塔象征多福多旺,現(xiàn)在擺塔除了紀念戚家軍,宏揚愛國主義精神外,把塔擺得越高,還寓含步步高升的意思。舊俗新過,傳統(tǒng)文化民俗應(yīng)該發(fā)揚光大!
(來源:2017年9月第三期《福州文史》?鄭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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