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山石窟：宋代邊城上的最大宗教遺存丨劉爽藝術專欄丨藝術畫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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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安高大尚藝術話廊劉爽藝術專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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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周二，跟著劉爽老師一起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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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西安高大尚劉爽藝術專欄
鐘山石窟主窟佛造像
導語
筆者去過陜西歷史博物館多次，每次都被古代文明陳列展的結(jié)尾震撼，那是一座石窟的現(xiàn)場，大小佛像密密麻麻成直擊靈魂的排列。相信大多數(shù)人和我一樣心存疑問：這是將哪座石窟搬了來？直到近日，才知這是鐘山石窟主窟的復原版。而真正的石窟依然安然在陜北延安的子長縣。
６月末的一天，西安叁和美術館帶領著專家團隊驅(qū)車６小時到達子長，為探尋這座沉默了千年的寶藏之窟。它被學界認為“敦煌第二”，卻鮮被眾人所知。子長縣政府極重視這次文化考察，年輕的副縣長和鐘山石窟文保所所長親自陪同，參觀石窟和周邊禪院，并于石窟下展開了關于鐘山石窟的學術探討與歷史追溯。
鐘山石窟外觀，塔下方便是石窟
“叁和說”團隊在萬佛巖窟前
驚艷：宋代最大的石窟大殿
在子長縣城西15公里處，在秀延河水依然流淌到的地方，有座山狀如倒扣之鐘，遂曰鐘山。石窟便開在半山腰，承載了內(nèi)涵豐盈的歷史、藝術、和宗教內(nèi)涵，1988年便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但，它依然是開在深山深處的蓮花，曲高和寡待知音。
史載鐘山石窟宋代才開始大規(guī)模出現(xiàn)佛造像。據(jù)悉，經(jīng)過宋元明清的不斷完善，鐘山上原有石窟１８座，目前僅剩了五窟，其中，第三窟最驚世，因有一萬三千多佛像，被稱作萬佛巖。
我們走進去時，即刻被氣象磅礴又精妙絕倫的造像們包圍，被美吸引到屏息凝神。此窟有一萬三千多大小佛造像，大像逼真?zhèn)魃?、小像姿態(tài)各異，但因數(shù)量巨大藝術造詣極高，美成不可言說的傳奇。據(jù)《鐘山石窟解讀》的作者、子長縣政協(xié)主席杜建軍介紹：“鐘山石窟開鑿于宋治平四年，三號窟為石窟正殿，是寺院里的大雄寶殿。造像以簡練概括與豐富細膩的手法相結(jié)合，達到宋代石窟的最高境界和藝術水平。同時，鐘山石窟是目前發(fā)現(xiàn)的宋代最大的石窟大殿?！?/p>
過去世佛
現(xiàn)在世佛
未來世佛
三組大型佛雕像凸顯了三號窟的中心地位，他們是１４尊大型立體石雕造像，主佛像是并排的橫三世佛。旅美藝術家、文物鑒定家范炳南先生看過了很多石窟大大小小的人物造像，覺得“最精美的就在這兒了”，同時他發(fā)現(xiàn)“這些造像都是用的油彩而不是粉彩，跟地域環(huán)境都有密切的關系。油彩是昂貴的礦物質(zhì)顏料?！比柨叨鄶?shù)造像用的石頭材質(zhì)，四壁上少量佛像用陜北本地的砂巖所造，經(jīng)過風化，有不少模糊了輪廓。故，我們今天所能看到的不足萬佛。
“根據(jù)石窟的三堂佛形態(tài)分析，應該是‘三時佛’而不是三世佛”，對于石窟三座主佛像，此次隨行專家、美國草堂寺住持李雄風先生對“三世佛”的說法有異議，他說：“因為造像清楚呈現(xiàn)釋迦佛與迦葉、阿難二尊者像，分別是：左邊第一堂是青年時期，中間那一堂是中年時期，右邊那一堂是老年形態(tài)的形象。所以，應該是現(xiàn)在時間的三個時期。不應該是‘過去世’、‘現(xiàn)在世’及‘未來世’；人都還沒去世，怎么變成‘過去世’呢？與大家分享參考！”由于話題有爭議，本文采取《鐘山石窟解讀》作者杜建軍老師“三世佛”的說法。期待相關專家繼續(xù)探討，給出終解。
宋代是佛教走向民間化和世俗化的重要時間節(jié)點，故鐘山石窟的造像雖和別的石窟的大體量不同，但它的精美動人給人極強的感染力。同行的青年策展人于凱東一直接觸西方藝術教育理念，本以為這些造像離當下年輕人很遠，身置其中，卻被深深感動：“我看過一些更宏大的石窟，用一種佛法的震懾讓你迅速讓你放下身份，融入社會國家體系的哲學理論，但是在鐘山石窟里面，我感覺很強烈的卻是溫暖和感染力。也許，這正是那個時代所要傳遞的人文和撫慰?！?/p>
若仔細觀察，鐘山石窟的人物雕塑有個明顯特點便是佛像面部有陜北人形象特征，杜建軍老師介紹：“原因在于設計師和工匠多數(shù)來自陜北各地，少數(shù)來自晉蒙冀等地，他們對陜北生活非常熟悉，藝術原型多為當?shù)厝藶橹?。但為避免雷同，他們發(fā)揮豐富想象力，塑造了多姿多態(tài)的形象?！?/p>
臺灣華嚴學會海云法師也曾到鐘山石窟參觀考察，他說，全國佛造像不乏“維納斯”，但是在鐘山石窟可以找到“阿波羅”，這里的英雄氣概也正契合了陜北的尚武傳統(tǒng)。
近年來，更多的專家學者來鐘山石窟考察，均為其罕見的藝術價值驚到。大家一致發(fā)現(xiàn)：它和敦煌石窟比，更精致玲瓏；和五臺山比，更個性分明；和龍門石窟比，保存的更完美；和云岡石窟比，更細膩。于是，它成為更值得探究的寶藏之窟。
左起：叁和美術館館長高林安、西安交通廣播主持人李朵、碑林博物館研究員陳根遠、旅美藝術家范炳南、美國國際美術家協(xié)會會長李雄風、《鐘山石窟解讀》作者杜建軍
參觀主窟
救贖：邊城的寂寞
子長在過去很久的時間一直叫安定，它是個邊關小城。在1935年，為紀念謝子長將軍改為子長縣。從漢代開始，它是很多朝代的邊城，需要將士們戍守，要和塞外入侵者交戰(zhàn)。于是，從來都是尸骨累累的往事，從來都是寂寞的邊關情懷。為了安撫這份戍邊將士們的寂寞，安撫民心，在此開鑿石窟，以宗教救贖靈魂。
為何是在宋朝？碑林博物館研究員陳根遠是考古學專業(yè)出身的文博專家，他認為：在宋代，陜北是邊關要寨，在此與西夏人等有過斷續(xù)百年的長戰(zhàn)。戍邊將士來自全國各地，其中著名的范仲淹就曾在此駐守，寫下著名的《漁家傲．秋思》：濁酒一杯家萬里，燕然未勒歸無計。羌管悠悠霜滿地，人不寐，將軍白發(fā)征夫淚?！拔覀儾粌H有耀眼的周秦漢唐文化，鐘山石窟證明了在宋代，我們的文明仍在延續(xù)。它太震撼了，所以陜歷博將其作為古代文明史的結(jié)尾?！?/p>
如何安撫白發(fā)的將軍不眠思鄉(xiāng)士兵，唯有宗教。于是，鐘山石窟便這樣誕生了，后來，它也成為民間百姓的精神寄托處。寂寞的邊城，因此有了慰藉。
主窟側(cè)面墻壁上佛像
主窟第一尊釋迦摩尼寶旁的迦葉尊者
主窟第二尊釋迦摩尼佛須彌座上力士
主窟第三尊釋迦摩尼佛須彌座上的護法獅
范炳南老師關注了陜北邊關文化十多年，雖然是初次來到鐘山石窟，但觀察之后，得出了一些論斷。他說：“第一，為何不是晉太和年代正常的佛教傳承，而在北宋年間選擇此地擴大佛事，建立中國宋代最著名的石窟。這個人解秘與鎮(zhèn)守邊關有密切關系。一定要回到北宋時代，滿街是兵將，一切都是為守關服務。兵那個年代只有信仰給予精神及安撫；第二，宋代對外侵略的防范非常重要，陜北是北大門重鎮(zhèn)。不知多少將士在陝北作戰(zhàn)生活。形成今天所要研究的特別的邊關文化。關邊文化是軍事文化，生活文化，婚姻文化，娛樂文化及重要的宗教文化。我們回到宋代，便知為何鐘山石窟在宋時最盛?！?/p>
“石窟的建成，和大家所說的邊關文化有很大關系。”研究多年石鐘山石窟的杜建軍老師也加以肯定，“后開，老百姓也來事過來祈福、治病、要生孩子求福等，碑石上都有記載。”
子長副縣長張中馳博士（左1）
鐘山石窟文保所所長郝艷（左2）親自陪同參觀
揭秘：它同時是佛教人才培訓地
觀了一二三號窟外后，眾人走向石窟的右邊側(cè)，發(fā)現(xiàn)了幾個洞穴。工作人員解讀為百姓墓葬處。立刻得到同行專家范炳南老師和李雄風上師的反駁，他們統(tǒng)一認為那是高僧的修行洞。在禪修之外，高僧們閉關修行，便是在這樣的洞中。這是和別的石窟不一樣的一個地方。
李雄風老師是美國國際美術家協(xié)會會長，同時也是美國草堂寺的主持，他說：“我十幾年前經(jīng)常去尼泊爾山洞跟著喇嘛閉關，就是類似這樣的洞。但是他們閉關的時候有一些是挖的很深，有的是外面搭個小棚子出來。所以，范老師提出這些洞應該是僧人閉關靜休的地方。應該在禪堂修完之后，單獨閉關的地方。單獨閉關漢人是三年，藏人三年三月三天?！睆倪@個角度上講：鐘山石窟是修行者精神境界的呈現(xiàn)。
再向外走，便來到了當時僧人們修養(yǎng)的禪院，現(xiàn)在留下的是明代的建筑，已經(jīng)殘破不堪。但不遠處的蕭寺宮，有女尼在此修行過。
與其他著名石窟不同處，這里曾是北宋甚至后世一個大規(guī)模的佛學院。從其碑石記載上可看出，它是各寺院的上院，輸送學成弟子去各分院工作。
參觀石窟明代禪院
蕭寺宮
西安美術館策展人南陽子參觀后也表示了自己的看法，“其一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宋北宋開鑿這些石窟的形態(tài)來說，更多表現(xiàn)的古代高僧禪修的形態(tài)；其二，這里有法師塔，一旦有法師塔就說明這里是北宋佛教培養(yǎng)人才的中心或者基地。有法師塔就意味著修行的人在這里有導師。我們看到在禪院的旁邊還有茶院，北宋中國文化對茶的研究和理解很重視，徽宗寫了《大觀茶論》，皇帝主導了一個國家對茶文化的尊崇，它會滲透到皇家寺院滲透到民間來，這里面有一個茶院，這是一個確鑿的元素和信號。我個人對此的理解就是這里就是北宋佛教人才的培養(yǎng)基地，具有皇家標準和等級的?！?/p>
碑石記載鐘山石窟所在的上院管轄下院有臨潼、涇陽等地，據(jù)鐘山石窟文保所郝艷所長說：“最遠的下院到福建龍泉寺了。在龍泉寺有一塊碑文上刻載它的上院是普濟寺，鐘山石窟以前最早朝廷賜名就叫普濟寺。但是，龍泉寺的上院是否就是咱們這個普濟寺，還需要論證?！?/p>
毋容置疑，鐘山石窟種種跡象表明，這里曾經(jīng)是北宋非常重要的一個佛學院，有很多高僧大德，為關中甚至全國輸送佛學人才。這是它與其他石窟最大的一個不同。
掃碼觀看鐘山石窟論壇現(xiàn)場直播
結(jié)束語：淺探鐘山石窟，留下以上論斷與印象。也許有值得商榷處。更有無盡寶藏等待人們挖掘。叁和美術館在去年便對鐘山石窟進行了為期１７天的系統(tǒng)拍攝，總共拍了７千多張圖片。正選出３００多張和雅昌印制合作出書。這本書籍的出版也將是研究鐘山石窟的一個里程碑事件。
走進宋代最大的石窟大殿，將有更驚艷的秘密等待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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